“你在這里做什么？那個女人把你也送進來？”

“為什么說我聽不懂的話？”

【資料圖】

夏杜沒想到那個最強獵人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要是卡萊的話應(yīng)該可以更好地對付這里的怪物，只是就憑卡萊脆弱得不行的理智，恐怕會瘋得比誰都快。夏杜很困惑，卡萊卻依舊望著湖心，用一種極致冷漠的語氣說道：

“我只是在守護最后一絲理智而已，你如果想解放她，就跳進去。或者你想抹殺她嗎？”

“所以你只是那家伙的一絲記憶而已……”

“想要維持理智，自然需要一個執(zhí)念，我，或者她守護的人，或者在她面前死去的人，都會是她的執(zhí)念。我只是有幸還沒死去而已，才會在這里等待解救，或者死亡。”

“哼，那家伙的確很在乎你。”

夏杜冷笑著說：

“而且你絕對不是現(xiàn)實中的白風(fēng)，她根本沒你那么會拽詞兒。”

夏杜還在打趣卡萊，相處這么長時間，卡萊從來沒說過這么多話，而且大字不識一個。卡萊卻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只是冷冷地說：

“隨你怎么說，你是來拯救她的嗎？”

“我的確是來拯救她的，所以只要跳下去就可以嗎？”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她在下面而已。”

“好好好，我知道了。”

兩個冷漠的人見面，談話并不復(fù)雜，也并不愉快。一旁的獵人一直在聽她們的對話，不自覺地問道：

“你們的對話好奇怪啊，這是你們故鄉(xiāng)的習(xí)俗嗎？”

“不要把你不熟悉的現(xiàn)象歸咎于外鄉(xiāng)人的身份，我們的談話方式只是我們的個人習(xí)慣而已。”

“這樣啊，那瑪利亞小姐經(jīng)常罵我手賤不是亞楠的習(xí)俗啊。”

夏杜的推測沒有錯，既然錘妹就藏身在這座月傍湖的湖底，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明了了。兩人決定跳進湖水尋找錘妹的理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許會如獵人所說，會進入一個嶄新的世界。

兩人來到斷橋盡頭，正準(zhǔn)備跳下去，一陣熟悉的咆哮卻自夏杜身后傳來。夏杜急忙向后望去，最擔(dān)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

那頭由錘妹的瘋狂化身的火焰怪物終究還是找到了錘妹的最后一絲理智，正以拔山倒海之勢向月傍湖走來。此時的怪物身軀以便得無比龐大，無限增長的瘋狂已失去了限制，如山脈一般龐大的怪物，正用兩只龐大的手臂向兩人走來，身后的那一片火海，如在大陸涌動的巖漿之海，無情地吞噬一切。

如此巨大的怪物帶來的壓迫感與破壞力不言而喻，數(shù)十米高的身軀甚至比老山龍還大上一些。如果放任它繼續(xù)變大，終究會將整個夢境徹底淹沒。僅僅此時的怪物已經(jīng)無法被擊敗了，在場的人即使全部上陣，恐怕也只能阻攔她一段時間而已。卡萊看到了怪物，從搖椅中離開，手握太刀攔在了兩人面前。

“去找她，我來攔住它。”

“再加上我吧，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獵人也戰(zhàn)在卡萊的身邊，以兩人之力，準(zhǔn)備給夏杜拖延足夠的時間。一個是最強的怪物獵人，一個是擊敗古神的外鄉(xiāng)人，兩人的實力都異常恐怖，應(yīng)該足以阻攔怪獸，直到夏杜將錘妹喚醒。怪獸已經(jīng)逼近湖水，卡萊手握太刀，獵人拿著奇怪的鋸肉刀，縱身一躍，向怪獸的頭部撲了上去，怪獸也伸出了巨爪，向兩人襲來。

“……你是誰？”

“戰(zhàn)斗時不要問這些啊可怕的外鄉(xiāng)人！”

武器與舉爪碰撞所爆發(fā)的環(huán)狀沖擊，波及整個天空，整個夜空都被火焰所點燃。兩人的終極威力十足，卻無法擊潰飽含惡意的瘋狂。怪獸的巨爪雖然被撼動了分毫，卻還是已恐怖的力量把兩人砸到了地上。實力的差距似乎有些過于懸殊，獵人與卡萊被從高空打落，再到一邊的地上，塵土飛揚。

索性兩人并沒有死亡，也不知在夢中死亡是什么感覺，兩人在飛揚的塵土中奮起，再次沖向了怪物用來支撐身體的巨爪。兩股巨力同時轟在舉爪上，空氣都被擊穿，進而扭曲，火焰為之爆散開來，怪物哀嚎著，終于暫時倒在了地上。

獵人與卡萊成功拖住了怪獸，給夏杜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夏杜無暇顧及這巨大的戰(zhàn)斗，眼前冰冷的湖水似乎散發(fā)著深深的惡意，在拒絕著夏杜的入侵。可是為了盡快離開這里，已經(jīng)沒法估計那么多了。夏杜毫不猶豫地縱深躍入湖水，雖早已預(yù)見湖水的冰冷，卻還是被刺骨的寒意震懾。

夏杜的身體沒入湖水，然而這深邃的感覺，卻讓夏杜無法分辨，到底是在水中掙扎，還是在夜空翱翔。噩夢中的一切都無法用常識理解，夏杜只能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試圖忘記周圍的一切，強忍著寒冷的窒息，等待錘妹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直到一陣白色的幽光在夏杜面前亮起，失重的感覺忽然消失，夏杜睜開了眼睛，白光并不刺眼，幽幽的光芒映照在湖水之下。夏杜似乎抵達(dá)了湖底，頭頂是無盡的湖水，而腳下卻并不是印象中的湖床上。夏杜的腳下仍舊踩著無邊無際的澄澈湖水，仿若湖中依舊有一片遼闊的湖。只是在這座湖中，一輪血色的滿月就懸在夏杜的頭頂，如此恐怖，卻令人神往。

“我找了你這么長時間，終于見面。”

“你還是來了啊。”

錘妹就坐在那里，背對著夏杜，在湖的正中心，早已沒了往日的活潑。湖的正中心，沒有任何判斷的依據(jù)，仿佛整個湖皆因錘妹誕生，無論錘妹在哪里，哪里都是湖的中央。夏杜來到錘妹的身邊，身邊這個身著白衣的女人的的確確就是錘妹，卻平添了一絲陌生感。

而錘妹一直在發(fā)呆，過了一會兒才失落地說：

“很抱歉，又讓你置身險境……”

“哼，為什么說個又？你可從來沒讓我操心過啊。”

“是嗎？可是這次你還是因為我差點死在這里，反正像我這種貨色，死了也不值得可憐……”

“突然說這種話，是因為那場大火嗎？為什么突然關(guān)心起那些陳年舊事了？”

“炎妃龍為了火藥襲擊了那座村子，沒人能打敗它，然而我還信誓旦旦說包在我身上，結(jié)果卻……只剩我一個活下來。”

回憶再次來襲，那場大火似乎是錘妹心中最痛苦的傷疤，夏杜明白錘妹的痛苦，剛剛那種絕望的確讓夏杜深刻體會了一番。

只是夏杜卻不明白：

“為什么會因為這件事失落？又不是你的錯，獵人無法打敗古龍種不是很正常嘛？”

“別以為就那一件事。”

“嗯？”

說到這里，錘妹似乎又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回憶，不自覺的縮成一團。仿佛被扔進了冰窖里，嚴(yán)寒迫使錘妹的身體蜷縮起來，心中的烈火早已被撲滅，徒留一顆冰冷的內(nèi)心，在不住地抽泣中沉淪。往日的錘妹已經(jīng)死了，外面大火肆虐，恐怕呆在這冰冷的湖底，也是一種解脫。

“夏杜，你知道嗎？我失去了太多，就不想再戰(zhàn)斗了。那個被燒毀的村子，那個被角龍全滅的商隊，被天彗龍摧毀的飛空艇，大家都死了，只有我活著。我沒有那種力量，沒有能戰(zhàn)斗的實力，現(xiàn)在就連卡萊我也守護不好，我無論怎么努力，她還是被墮神的幻覺搞成那個樣子。”

“你到底想說什么？”

“讓我爛在這里好嗎？你回去跟大家一起冒險什么的，反正我一點用都沒有。”“壞事？壞事啊，當(dāng)然了，畢竟我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壞事，似乎我已經(jīng)不配當(dāng)個獵人，甚至不配作為一個人了？”

“那我想問問你，你到現(xiàn)在一共成功保住了哪些人？”

“……”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自從你到了日晨據(jù)點，擊敗了多少強敵，沒有你我們怎么打敗墮神？你做得夠好了，你的力量也空前絕后，為什么非要這么頹廢？”

夏杜試著勸說錘妹盡快和自己離開噩夢，說的卻也是肺腑之言。調(diào)查團里很難找到比錘妹更優(yōu)秀的獵人，出神入化的大錘，纏繞雙手的烈焰，奮力一擊甚至能讓古龍退卻。然而在夏杜的勸說下，錘妹卻還是異常低落，沒有任何提起精神的意思。

“又有什么用呢？運氣好而已。”

錘妹小聲說著：

“怪物們是你叫來的，墮神是大家一起壓制的，而我只是待在墮神的頭上，還得讓卡萊救。你看看現(xiàn)在，我就連做夢都把你弄到了這一攤爛事里”

“哼，想想也是？你也好歹讓我們別那么擔(dān)心，有時我甚至覺得你就是個累贅。”

“是啊，原本我該守護大家，然而……我什么都守護不了，無論是同伴，還是村民，甚至是強大如卡萊，她瘋掉的時候，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哼，守護？無聊，你們獵人總是說得這么好聽。那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守護什么？守住你這片湖水嗎？”

“也許我只配待在這片湖水中腐爛吧。”

“是嗎？你要是想死，我才懶得理你。但是現(xiàn)在我需要把外面那頭怪物干掉，所以你能不能幫完我再死？”

“別說笑了，像我這種累贅怎么可能……”

錘妹以頹廢到了極點，無論夏杜怎么勸說，都不能讓錘妹哪怕站起來。錘妹的反應(yīng)終于讓夏耗盡了最后一絲耐心，不等錘妹說完，抬起右腳，狠狠地踹在了錘妹的身上。

這一腳，包含著夏杜的盛怒，與不解，踢的十分有力，竟將錘妹踢飛了出去。錘妹跌坐在湖水中，衣服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鞋印，疼得捂著那里不住地呻吟。放在平常，錘妹早就撲上來把夏杜痛揍一頓，然而現(xiàn)在，她只是倒在水里，毫不反抗，像一條嚇?biāo)赖墓贰?/p>

錘妹現(xiàn)在可憐的樣子，卻讓夏杜格外生氣，夏杜一把揪住錘妹的衣領(lǐng)，吼道：

“你就這么回答我？就這么老老實實挨打？我歷盡千辛萬苦，忍著這里該死的環(huán)境好不容易找到你。結(jié)果你就跟我說這些，我把你當(dāng)成一個優(yōu)秀的獵人，你拿自己當(dāng)廢物。現(xiàn)在就讓你陪我離開都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抱歉……讓夏杜失望了，不用管我了，趕快回到卡萊身邊吧。”

錘妹心意已定，憤怒的夏杜將錘妹扔在地上，背過身去，憤怒之下，竟然想不出該怎么臭罵錘妹一頓。錘妹重新蜷縮起來，背對著夏杜，不管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自卑，一切都不重要了。夏杜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看著湖面智商偶爾迸發(fā)的火光，一聲聲嘶吼與兩位獵人的怒氣自湖面?zhèn)鱽恚坪跎厦娴膽?zhàn)斗早已一發(fā)不可收拾。

“隨便你吧，爛在這里也好，被湖水凍死也好，我都不管你了。”

“你想干什么？”

“和那個怪物決一死戰(zhàn)去。”

“你直接離開不行嗎？你明明可以隨時離開的。”

“哼，我為什么聽你的？”

“你會死的。”

“但我更不想輸，輸給你這家伙的怨念，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為什么……”

湖面的戰(zhàn)斗似乎依舊快要打破湖水的封印，波及到這片平靜的藏身處。夏杜扛好狩獵笛，有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長劍，一切準(zhǔn)備就緒，是時候殊死一搏了。也許會死，也許會死得很慘，夏杜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夏杜縱身一躍，潛入深邃的湖水，逐漸上升。湖水不在冰冷，在火焰的炙烤之下，甚至變得滾燙。夏杜無視所有痛苦，緊盯著眼前的火光，飛蛾撲火，似乎最能描述此時的夏杜。

“夏杜！！！”

“要是你愿意眼睜睜看著我死，我不介意！”

“不要逼我了！”

“我沒逼你，是你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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